酒酿月见

谁说月亮不需要爱意浇灌

【雷安】天下何处不逢君

古风AU

私设如山,具体朝代不可考,唐宋明清均有参考。

CP:雷安,丹秋要素含有。

人物属于七创社,故事属于角色,OOC归咎于我 


(一)

 

大雷王朝·景霆二十三年

                                         

江南十月正是桂香满城金蟹流油的时节。

文人雅客或江湖侠士,王公贵族或脚夫走卒,不管前脚是在湘楚书院里论道的还是东北老林里挖人参的,西域小城里捧着夜光杯摇着葡萄酒的又或是南疆苗寨喝着普洱研究虫蛊的,这个时候都要奔赴阳澄湖莲花岛。

为的是岛上金秋酒楼每年惯例的全蟹宴。

民以食为天嘛。本朝什么人才都不缺。

尤其不缺老饕。

 

金秋酒楼是八年前开在这地界的,名满江湖主要靠两样东西。

一是掌柜的家传武器金箭——江湖人,终归得靠真功夫立足;二则是这全蟹宴。蟹是上好的阳澄湖大闸蟹,黄满肉厚,做法是蒸焖炖炒应有尽有,一桌能给你端上百来盘不带重样的蟹肉菜,吃一顿能三月尚唇齿留香。至于坊间流传的酒楼大掌柜秋小姐美貌倾城江湖美人榜榜上有名还有和西洋传教士丹尼尔的旷世绝恋,以及二掌柜金少爷与丞相公子格瑞武林盟主幼子嘉德罗斯三角纠葛这种由黑市非正规情报组织鬼天盟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这里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金秋酒楼全蟹宴堪称当朝一大盛事。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缺席。

南北水道总瓢把子漕帮头头的雷狮海盗团团长也不会。

但是今年不一样。

雷狮在全蟹宴前夕去了常州。

去之前路过了苏州,从金秋酒楼小厨房顺走了一包清蒸蟹和一包香辣蟹。

还有一包小麻糕。

 

“我记得前几日金还在念叨着,那小麻糕原是他安哥打小儿最爱的零嘴,因此特意嘱咐了小厨房这几日常备着的。”

厨房伙计去禀告掌柜秋小姐时,名满江湖的美人在后院里随手扔出三支金矢,闻言瞧也不瞧正中百步外靶心的金芒,偏头对身侧假山掩映的人影笑叹了一句。

“这位三殿下倒还是个有心人。”

那人听了似是摇了摇头,银白色的发尾晃出了些许阴影的范围。

“祸福相倚,人心难测。雷狮的心思,我确是没看懂过。”

“他的心思,懂的人自然会懂。”挥挥手召回之前扔出的金矢,秋举步就朝酒窖的方向走去,边走又不住含着笑意回头数落,“已经出了山门的学生,你还费心琢磨个什么劲。昨日天星酒坊送来了全蟹宴要用的桂瑶酒,你啊且陪我去清点账目要紧。”

假山后的人跨步追上,满院醺人的桂花甜香中,伙计恍惚听见了什么,完整的句子如柳枝掠水,只“冤家对头”和“亲密爱人”两个词还清晰地搅动波澜。

 

 

(二)                                       

 

雷狮是从南边儿过来的。半个月前人还带着海盗团的成员在两广沿海一带屠戮流寇,来犯水寇无可生还,连船带人都给拆得七零八落,广州港附近小半个月内船只无法出海,周遭海域不是浮尸就是破碎的船板;留守窝点的水寇乃至其家眷,无论男女老幼亦无幸免,漫天血色中身边同伴恶毒的诅咒和对方领头男人嘴角轻蔑的弧度成了他们人世间最后的记忆。

一年前这伙水寇就元气大伤,这回更是只剩二三漏网之鱼,再不足为患。

 

牵扯人命过多到底有伤天和招人非议,出人意外,这次庙堂江湖都称得上风平浪静。

朝廷下了诏令,三皇子是受命率水师平定沿海水寇。

江湖各路人士只道是他雷大爷向来如此作风,最近秋高气爽年轻人肝火旺盛,再加上前年雷狮又在这帮水寇手里吃了亏,行事过激也是难免,铲除水寇说来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见怪不怪。

熟人朋友一挂的猜晓个中具体缘由,更是无话可劝。

以前还有人会拦着点雷狮,可惜那人现在也不在雷狮身边了。

 

野兽失枷,安知喜忧。

 

 

(三)

 

一个月之前雷狮去了趟敖涂书院。

前文说过本朝什么人才都不缺。思想大家也不缺。

离经叛道的狂放不羁的遵规守礼的崇尚法度的要什么有什么。

各学派不仅著书立说宣扬观点还特别喜欢和别家辩驳论道(俗称嘴炮)。三天一小论五天一大吵,场地就设在各大书院。

所以本朝上下书院文化鼎盛。

北边的书院尖锐激进,南边的书院宁和平稳,其实区别就在是一棒子打死干脆利落还是笑眯眯捅软刀子糖掺玻璃。

湘楚之地的书院是南北书院中的奇葩。无论哪家学派都休想在这里拔得头筹,没有从众气氛干扰想扩大影响就只能靠自家学说渲染力。

敖涂书院是奇葩中的霸王花。书院创始人说过喜欢有志向的学生,尤其是有凌云之志的英才天才鬼才,所以书院命名为敖涂,寄予了书院学生能在泥潭中依然闲庭信步的美好祝愿。(敖涂历届学生表示美好祝愿我们理解并欣然接受但是希望创始人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每个学年所有学生都得去后山泥潭打滚身上不沾满黑泥不准出来?敖涂的真意是凹进泥潭吗我们要对你的灵位竖中指的哦。)

敖涂的行事作风不拘一格,收学生只限年龄不限性别,教授的内容文武兼顾,传播的思想华洋不忌,虽然淘汰制度异常严酷但是架不住书院出来的学生即使是被淘汰的都能有脱胎换骨的进步,顺利出师的学生更是江湖庙堂各行各业的人中龙凤。五年前更新的天下青年才俊风华榜前十都被敖涂的学生囊括,榜上有名的更是不知凡几。

 

雷狮就是五年前从敖涂出师的那批学生,风华榜榜上第四。

敖涂四年一招生,九年前雷狮翘家从北方跑到了敖涂。

那时雷狮十四岁,前十四年的人生都在北方作威作福。十岁以前还只在京城作妖,领着堂弟卡米尔把京城的公子哥儿揍了个遍,就算他爹是皇帝也经不住这样在背后擦屁股的;十岁的时候雷皇觉得这小子实在是烦人,干脆扔到蒙古大草原上历练,于是雷狮跑马玩骑射,三不五时乔装混进马匪窝里,和一群草原汉子喝着烈酒烤着串,驯鹰猎兔一样没落下;腻了就去东北林子里打傻狍子闹熊瞎子,然后从长白山脚下的猎户里收了个能打的小弟叫佩利,再加上卡米尔,雷狮海盗团雏形就此确立。

不过那个时候雷狮海盗团还叫雷狮强盗团,毕竟一个在北方皇城里和草原上长大的皇子没怎么听过大海,生平见过最自在的行当就是草原马匪,由此雷狮定下了自己十四岁前的宏图伟志——乘风驰骋纵马草原,做最潇洒的草原强盗!

可惜草原再辽阔四年的时间也足够雷狮踏遍每个角落了,正想扩张新的版图,南边商人带来的敖涂招生消息和雷皇召回令一起到了,十四岁的雷三皇子一拍大腿,“卡米尔,佩利,走!我们去征服敖涂书院!”

 

那天的蒙古草原天很蓝,草很绿,风很大,雷狮就坐在马背上微向后仰,用来束发的星星发带在风中飘扬,锤指南方,日光在金属质地的锤身上划出光点流动,像命定的星斗轨迹。

 

 

南下途中为了避开雷皇派遣的钦差使团,在卡米尔的提议下雷狮强盗团走了水路,然后在汉江遇上水贼劫船反收服了海盗团最后一名成员帕洛斯,最终是一行四人到达了敖涂书院并顺利入学。

那一届的敖涂书院不仅延续了往年的难测作风,而且是更加剑走偏锋。

拒绝了无数武林名门思想鸿儒朝廷权贵后,他们请了名不见经传的西洋传教士丹尼尔做敖涂书院的山长兼主讲。

事实最终证明敖涂这一决策英明无比。

除了丹尼尔大概也没有别人能应付那一届特别难搞的学生了。

天纵英才资质出众是真,个性特异不服管教喜好暴力更是针,刺头扎手。

 

雷狮当年就是从丹尼尔的讲学中知晓了海盗的存在,从此更加明确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过这次回书院当然不是拜访“授业恩师”,更不是想和师弟师妹们一起再度体验后山黑泥潭,也不是旧地重游回顾往昔轻狂岁月感怀同窗故友,伤春悲秋磨磨叽叽的可不符合雷大爷的作风。

抛开大雷王朝第一书院的名头,敖涂还是本朝各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书院主体建筑坐落在半山腰,林深作掩曲径通幽,山后和山顶是学生试炼修行的地方,山脚则是书院采办各种货品的敖涂镇,整个书院靠山临水,自成一界,一个云梦湖又连通了东南西北十数条水道,端的是交通便利,人行如流。

这人多的地方,声音也嘈杂,来来往往多少只言片语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就汇聚成了一张包罗整个大雷王朝的消息网络。

雷狮海盗团军师之位的卡米尔自然也是有心人。

 

海盗团成员的碰面在敖涂镇的同德酒楼,凭栏远眺风景极佳的三楼雅间,一桌红壳大鳌辣油飘香的龙虾,几样小菜,数坛敖涂秘制麦芽酒,雷狮进门的时候先到的三人各占了八仙桌的一边,卡米尔正试图夹起一个糖油粑粑,帕洛斯哄骗着佩利给他剥虾壳,几人除了身形的变化,一切都是几年前还在敖涂念书时的模样。

注意到雷狮,卡米尔放下筷子,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喊了一声“大哥”,佩利放下虾壳糊着两手油就想给雷狮一个拥抱,被雷狮嫌恶地避过,帕洛斯也起身热情地问了声老大好,如果不是那动作语气稍显浮夸,雷狮也许大概可能也注意不到他拿抹布擦掉自己那张椅子上印着的几个泛着油光的手印的动作。

(团里手下三个月不打上房揭瓦王座抹油身为老大我是打一顿打残还是打死不急线下等。)

雷狮自行入座,拿过帕洛斯倒的酒灌了一口,随后不再管旁边两人的闹腾,从怀里拿出一黑一白两个小瓷瓶转向卡米尔:

“苗地特产的药草糖,听说有些清热解毒的功效,你收着。”

“谢谢大哥。”卡米尔会意接过白色的瓶子,疑惑的目光投向另外的黑瓶,“这个是?”

那只捏着黑瓶的手紧了紧,随即雷狮语气轻描淡写又让人觉得那仿佛只是错觉。

“噬心蛊。”

“大哥就是为了这噬心蛊才从巴蜀转道去滇南?”

“毒出天刑门,机关异能堂。”巴蜀之地天刑门犹善制毒,天下奇毒十有八九出自此门派,唯蛊毒不通。滇南苗人擅养蛊,蛊虫可治病也可杀人。噬心蛊是杀人的蛊,中蛊者,百死一生;此蛊过于毒辣,本来也是密不外传的东西,只是三年前苗寨天龙教失窃,听说就丢了一批。莫非之前两广那伙水寇,用的不是毒而是蛊?听闻“噬心蛊”三字,卡米尔愣了愣,努力回忆起有关苗蛊、两广水寇和巴蜀天刑门的信息。

 

景霆二十二年,即去年的十月,雷狮海盗团和双剑安迷修在广州港不期而遇。当时是海盗团在广州港定了一艘船,取货的日子到了去验货,顺便敲打两广海域的水寇。安迷修去广州港的目的是什么倒没说过,卡米尔自己也下意识以为安迷修不过是去践行骑士之道讨伐水寇,现在回想起来,安迷修本与雷狮约定了金秋酒楼全蟹宴会面,却突然转道,此事确有一些疑点待考……期间雷狮和安迷修两人出海时遭到水寇偷袭,雷狮不过受了点轻伤,安迷修却是被暗器划破皮肉后中了毒。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也用过天刑门弟子银爵赠与的解毒丹,人还一直昏迷不醒,被丹尼尔带走后只传来上书“无药可解  毒发而去”八字的书信。

随后一年中,雷狮走南闯北游山玩水,散金折花足风流,看遍了从前看过没看过的天下风景,有时候和海盗团的成员一起有时候独自一人,只是从来不提安迷修。

海盗不会被任何事物绊住前行的脚步。如果不是雷狮一直命卡米尔用情报网调查那伙水寇的动向,如果雷狮没有在月前特意前往天刑门找银爵“叙旧”,如果雷狮未曾在江南几省流连三月却刻意避开了常州,卡米尔想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大哥已经忘掉了那个双剑的骑士……

 

雷狮将黑瓶也递给卡米尔,拿过一只虾开始剥壳,“银爵在天刑门成天忙着伺候他那些宠物,暗器和制毒都放在了一边,我吃了一个月麻辣火锅觉得忒没意思,就和他打了赌,跑到滇南给他整点蛊虫研究研究。噬心蛊我得了两份,你把这个改天交给那个姓安的小丫头,让她也瞧瞧。”

这边卡米尔还在整理思路,未及应诺,那边厢佩利却听见了什么关键词,兀地插进话来——“哇老大老大!老大你去了苗地啊?我听说那些苗人作风彪悍,武功路数毒辣刁钻得狠,比上回在西域那伙马匪还难缠,你和他们动过手没?打架爽不爽?唉你也不早说喊我们也一起过去!”

“是啊老大,苗女素有多情的名声,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多金,可得小心她们的痴情蛊啊。”面前虾壳堆了座小山,碗里红油铺了一层,剥壳的人也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帕洛斯眼珠一转,笑容促狭也凑了上来。

“痴情蛊对我没有效用。怎么?帕洛斯,你想试试?正好那边还有几条河,等下个月收拾了南海那伙水寇,你和佩利就顺路拐过去打理怎么样?”吃下一口红白相间的虾肉,灌了杯麦芽酒,雷狮表情似笑非笑,直盯得帕洛斯发丝耸立。

“别介啊雷狮老大,下下个月就是金秋酒楼全蟹宴了,这个热闹我怎么舍得缺席——你看佩利,他老早就想着那蟹肉味儿了!那什么,您就大发慈悲?”眼见试探不成反玩脱,帕洛斯指指佩利——佩利正在纠结是去滇南打架好还是去金秋酒楼吃螃蟹好——指望不太上,又瞅瞅埋头吃糕点的卡米尔,忙不迭急道,“对,卡米尔!之前不是说下面的人查清了那群混蛋水寇的行踪吗?你快给老大仔细说说……”

无奈再次放下点心,卡米尔正色汇报起通过敖涂镇情报网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和初步制定的剿寇计划。其间掺杂帕洛斯数次补充,佩利几番询问,雷狮三两指点,还有桌上不断堆高的虾壳山和脚下一个滚一个的麦芽酒酒坛……

 

TBC.


(去年的草稿产物重发,但愿今年可以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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